那天,朋友邀我到茶馆喝茶,那是座位于闽江一路的茶馆,二层小楼,从外面看不大,但里面却蜿蜒曲折,茶屋毗邻,房间还真不少,装修也挺雅致,听说价格也不便宜。里面不见茶客,他说:这儿夏季来喝茶的人多,几乎爆满。没想到如今有那么多不惜消费,喜欢喝茶的人。
有人说喝茶的品位要高于喝酒,现在的人讲究品位,当然,作为嗜好,茶,酒品味不同,感觉也不一样,品茶有品茶的雅兴,喝酒有喝酒的乐趣。如果讲品位,肯定离不开价格,譬如茶叶分:红、绿、白、黑、黄,乌龙茶等品种,这些品种又分若干等级,分为优,中,下,价格高的几万元一斤,便宜的只有几十元一斤,价格不等,味道自然不一样,品位也就不同了。
我对喝茶没有什么研究,也不太会品味,前些日子应邀到朋友家喝茶,说是一万元一斤的茶,我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,有朋友说他还喝过6万元一斤的茶叶呢,问他那茶叶什么味道,他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。可见,价格高的也未必就印象至深。
生活在青岛,就比较喜欢喝崂山茶,夏天喝崂山绿,冬季喝崂山红茶,价格不贵,香味可口,崂山绿茶用崂山或浮山水冲泡,有一种浓浓的豆香味,红茶的浓香中则带有点甜甜的味道。
喝茶的人说,品茶是一种享受,清茶入口,淡淡的苦味,从舌尖滑过,落在心里,有一番清爽,一丝甘甜。一杯茶,一缕茶香,品味生活,体味人生。
茶是一种文化,自古至今写茶的诗也不少,如唐代诗人钱起的《茶宴》:“竹下忘言对紫茶,全胜羽客醉流霞。尘心洗尽兴难尽,一树蝉声片影斜。”生动地展现出一幅品茶的画面。
人们常说茶酒不分家,茶与酒比较,我比较偏爱于酒,酒的浓烈很快让人进入一种“悠然见南山”的轻松状态(不善饮酒者例外)。酒也是一种文化,我国的诗圣李白、杜甫与酒都有不解的情缘,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,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。“
而杜甫:“艰难苦恨繁霜鬓,潦倒新停浊酒杯”,(登高)直到穷病交加时才停一下酒杯。晚年穷困潦倒时,甚至到了举债喝酒的地步:“朝回日日典春衣,每日江头尽醉归。酒债寻常行处有,人生七十古来稀”(曲江二首)。
曹操的“短歌行”也表达了一种饮酒的境界: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?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慨当以慷,忧思难忘。何以解忧?唯有杜康。……
喝酒能进入一种飘飘欲仙的境界,对诗圣来讲那是灵感,是创作,对酒鬼来说是一种快感体验,对不能喝酒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和苦难。我等俗人尚能饮酒也是生活中的一种情趣和放松。
如今,杜康酒已不受现代人的青睐了,商场里白酒,洋酒,红酒,黄酒,啤酒,洋洋洒洒,琳琅满目,人们喝酒也没了定论。前几年,演艺圈流行喝红酒,人家喝的是品位,必须得是有品牌有年限的红酒,一瓶几万乃至十几万,有的还到国外去收购酒庄,冠上自己名人的噱头,价格更是不菲,买者竟然趋之若鹜。
世上的事总是如此,有人坐着挣钱,有人躺着中枪,有人锦上又添花,有人船迟又遇打头风。处境不同,遭遇不一样。
还是说喝茶吧,我想起发生在青岛迎宾馆一件与喝茶有关的事,位于龙口路的迎宾馆,是以前德国人侵占青岛时建的,当时叫德国提督官邸,俗称“提督府”,据说是按照德国皇宫的样子,缩小比例打造的,里面颇为豪华。解放后改名成了“迎宾馆”,但一直不对外开放,因而对外人来说,也就多了一份神秘色彩。
七十年代,我一位住在宾馆对面的初中老师曾对我说:里面的玻璃是变色的,有一次,有个镶玻璃的工匠在里面干完活,渴了,正巧客人刚离开,茶壶里还有茶水,他趁机喝了两杯,竟然一下子晕倒在里面。可见里面的茶水也不能乱喝。
当然,那工匠不过是醉茶,但也说明里面喝的茶是极具味道的,肚子里没点油水消受不起。好的茶叶在酒足饭饱后方显本色,那是专为脂多体胖,大腹便便的有钱人享用的。(那时胖是显贵)至于饥肠辘辘,空腹之时,是概不能喝好茶的,肚子饿了,远不如来碗疙瘩汤喝的舒服。
一位长辈老乡,和我父亲关系不错,以前来青岛办事就到我家喝茶,家里也没什么太好的茶,都是茉莉花之类,老乡品得津津有味,而且还滔滔不绝地大讲茶叶的故事。
他说在部队时,他们的团长特喜欢喝茶,勤务兵老家是西南茶区,盛产茶叶,勤务兵回老家探亲时,团长让他买斤好茶回来。那战士回家后说起团长的委托,家人竟有点受宠若惊。首长委托不敢马虎,他父亲挨家挨户到村民的茶窖里搜集了大半斤最好的茶叶,让他带给首长。
团长接到茶叶很高兴,给他钱,他不要,说都是老乡们自己家里的东西,也没有价钱。团长表示感谢。然而,没过多久,团长就不高兴了,原来这茶苦不堪言,没法喝。从此他对勤务兵有了成见。
后来师长知道了这件事,师长是位品茶的高手。他让团长把茶叶给他送去,团长还担心茶不好落埋怨,要把自己保存的最好的茶叶送过去,师长谢辞,嘱咐说就要勤务兵带来的茶。
那天师部开会,团以上干部参加,中午吃饭时,多加了一道红烧肉,大家吃得满嘴流油。饭后师长亲自泡茶,茶就是勤务兵带来的,团长不明其意,心里忐忑不安,担心挨批。只见师长把茶叶放进茶壶,用水冲了一遍倒掉,又冲了一遍倒掉,连续冲了五遍,第六遍时,茶壶里飘出一阵阵浓香,倒进杯里的茶水浓香扑鼻,喝进嘴里清香满溢,沁入心肺,十分舒畅,大家齐声夸赞“好茶!”
这时,师长说:这是团长的勤务兵从家乡带来的茶叶。团长恍然大悟。后来向勤务兵赔礼道歉。
故事真假,笔者没去考究,但可以说明一点的是:世上好的东西,大都不是显而易见的。品茶的人要有识茶的水平、泡茶的功夫,方能沏出好茶,品出正宗的味道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