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口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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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11/26 5:49:00

我记不清老孟在毕业聚餐时喝酒了没,但现在他正坐在我对面,端着一扎啤酒,频频与我碰杯。

我的记性不大好,半夜到家门口忘带钥匙也不是一次两次,女朋友调侃说要买根绳子给我的脖子,帮忙拴住那该死的钥匙。

毕业时间满打满算一年零三个月,还不算太久,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老孟在聚餐时有没有喝酒。他总说有家族遗传的糖尿病还是高血压,但我早都忘了,反正是有病,不能喝酒的那种,所以在毕业聚餐前肯定是没怎么一块喝过酒,

我估摸着他毕业最终都没有跟我喝两杯,虽然他总说我是西部第一律,可一点面子都不给。

也是,谁让我压根不是那块料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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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孟是个很养生的小伙。

辅仁校区夏天的食堂有绿豆汤免费供应,我们一众总是饭前饭后冰绿豆汤,还嫌没有冰碴,可老孟曾多次发牢骚说应该放一桶温的在冰的旁边,后来到底是那个抠门的老板听到了老孟同志的指示,食堂竟然真的有了一温一冰两桶绿豆汤。可老孟同志又说了,一天只能喝一碗绿豆汤,两碗就会伤身体,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,为了躲避老孟同志的蔑视,只好跑去再盛一碗压压惊。

老孟还有讲究,下午不能吃死面的主食,尤其是烙饼。这让几乎每天要吃面条的我和每顿要吃烙饼的乔哥无法接受,于是老孟解释道,死面不好消化,我们又群作恍然大悟样。自从听了下午不能吃死面的理论,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饮食习惯,时常反思自己的胃能不能受得了。

过了几日,下午,老孟端坐在桌子跟前,面前一碗,走近,竟是馄饨,我和乔哥遂一前一右堵住他。

乔哥率先发难:“呦,老孟啊,吃馄饨呢?”

老孟连头都没抬,吸溜着他的晚餐。

“馄饨还有发面的?”乔哥调侃老孟向来犀利。

老孟同志斜了他一眼,“少爷,也就您家吃得起发面馄饨。”

乔哥败下阵来,我只好直切入主题:“孟孟,馄饨是死面的,晚上不能吃啊,不好消化。”

“偶尔吃一顿怎么了,而且,这馄饨皮多薄啊!”

乔哥此时已经迈向了他的烙饼,我也不磨叽,朝着卖面条的大叔走去,喊道:“师傅,碎花牛肉面,不要汤,多加面!”

此刻,老孟已放下了酒杯,一串串撸着桌上的烤串,又把了大半个猪蹄子冲着我:“呼律,猪蹄是这儿招牌菜,吃啊,这大蹄子啃着就是爽。”当然,老孟的吃相不如吃馄饨时优雅,但也足够克制,我向来不客气,抓起软糯的肉筋往嘴里塞去,瞟一眼窗外,天已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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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孟是个一米八几的山东大汉,可长相不大山东,到了龙口之后我更确信这一点。他个子虽大,做事却慢条斯理,走路一定得挺着腰,迈着步子慢慢晃,我曾怀疑他腰断了,上前去摸,可一圈软肉,实在找不到腰。

老孟英语八级,可苦于赖床,没少被我这个没过六级的英语渣渣欺负。我曾站在椅子上,对着上铺睡了一整天的他讨论过英语专业知识:

“在床上用英语应该怎么说?”

“onthebed呗!”

“不,这是一般的睡法,你这种赖在床上的睡法应该叫inthebed。”

“嗯?”他侧过头来,透过栏杆看着我。

我跳下椅子,“on是躺在床上,而in是嵌在床里。”

他像棣哥样嘿嘿一笑,“那你们老大呢?跟个姑娘似的罩个帘子,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,又该咋说?”

“那应该用during,表示在床上有一个空间。”

于是我感觉到英语大神对我投来了敬仰的目光,可又想起他刚才的话,“孟孟,你说我老大像姑娘?”遂冲上椅子,在他的被子里胡摸乱拽一气,整个楼道里都是他标志性的惨叫。

老孟现坐在对面,今夜的第一句话是:呼律啊,见到你我就像见到了亲人。我则说:老孟,看到你我才想起我还在北京上过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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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自诩走路快,直到遇到老大,毕竟他比我高了十公分,腿长了好大一截,我也认了。可是遇到牛姐和利姐后,我彻底丧失了信心。我虽不高,但好歹也高她俩半个头,且论体力、腿力,我没有劣势啊,可跟这二位姐姐走起路来,我真是得用劲跟着。

我们法硕住在辅仁校区,除了离学校远哪儿都好,所以去学校自然是得走一段路。有时夜里下了车,护国寺小吃街的路口密密麻麻全是背着书包的姑娘,其中偶尔会点缀几个男生,其中可能就有我。我和老大一贯来去如风,不跟人说话,背着包就杀进胡同里,一高一低两个影子快速穿梭在游人如织的小吃街上。

跟牛姐和利姐的熟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好像是刚开学体检的时候,我和老大在前面,她俩在后面?牛姐热情地跟我们打了招呼?实在不记得。但二位向来是形影不离,待人极热情、也挺爱聊天,遂相熟。叫姐则是因为我年龄小她俩三两岁,后来因为同门的原因,一米八几的山东大汉老孟也是二位姐嘴里的“孟弟弟”,所以一米七的我和一米八的老大叫姐也是自然的事了。

很多事不记得了,可同学们放学一块走回宿舍区的情景还记得;司考那个暑假,一起鼓励打气还记得;也忘不了毕业时向他们发出的婚礼邀请。真的,好多事不记得了。

利姐站在婚礼的舞台时,我几乎要落泪,她那么远又那么近,很熟悉也很陌生。

我满脑子都是那三年里朋友们一起在胡同里生活、在小院里吃饭、在什刹海游玩的样子,毕业后各自回归个人的生活,今天是利姐结婚,昨夜是老孟在我面前说起自己短暂又刻骨的爱情,前天是一向羞赧的老大在圈里对大嫂的表白,前天的昨天是乔博士高中,是和棣哥在龙首原地铁口没有拍照的相聚,前天的前天又和同门互相调侃。当然,和二哥倒是见了两次,他依旧是骚一浪二贱三。

我在利姐的婚礼上,在老孟的右边,又找回了一阵子已经快要忘掉的记忆,一段证明自己活过的痕迹。

午后,汽车飞驰在高速路上。山东丘陵倒是头一次亲身体验,长长的平路伸向远处不高不低的山,路两旁是宽阔的庄稼地,一团团青色的云矮矮的悬在村庄上面,背后的金光洒满眼前,不知不觉已身处与刚才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丘陵中。

要回去了,看到前面的航站楼,又想起明天还要和师傅一块去看守所会见,这将是我的第一次会见,卷就在背上的包里,装着别人的人生。

我还想着昨夜和老孟的相聚,那盘子里装的*河口的花生,是真的大。

-END-

作者简介:尔玉,

文学院的“叛逃者”,

多年的“愤青球迷”,

世界上最伟大的“作词家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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