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雪
文|王善善
每当下雪的夜,总让人想起一些人,一些事,久久地难以割舍,难以忘怀。今夜外面又飘起了白雪,纷纷扬扬,怒吼的风也停息了,寂静无声。雪就这样下着,下着,我出神地望着这洁白的雪…….
奶奶雪
大雪好似总喜欢在傍晚时分降临,带着点点神秘。也是个傍晚,老家纷纷扬扬的雪花也是这样下着,飘着,老屋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。院子里的香椿树就像穿上了一件洁白的厚棉衣,偶尔一只麻雀飞起,抖落一枝白雪;后屋的烟囱,就像一个抽烟斗的老爷爷,花白的头发,静默在雪中。屋里的炕上,奶奶的头发也是花白的,如同屋外的雪一样。“奶奶,你的头发和雪花一样的白!”我趴在炕边写作业,抬起头,喊着。奶奶推了推老花镜,“傻孩子,老了当然是头发白了啊!”眼中满是安详与和善。
炕下锅底里爷爷埋在炭火里的几块地瓜,正丝丝的弥漫着甜甜的香气,屋里暖洋洋的,玻璃窗上长满了热气,模糊了外面的寒冷。奶奶就那样盘腿坐在炕上,缝缝补补。“奶奶,穿破的袜子不要了吧,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袜子,买好多衣服,好多鞋子,还买好多好吃的……”我边说边用手比划着。奶奶放下手中的针线,摘下老花镜,把我揽在怀里,嘴里不停地说:“我的好宝最孝敬了,来,穿上这双袜子,看看合不合脚。”我穿上奶奶缝补的袜子,暖暖的,我朝奶奶晃晃小脚丫,奶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:“好好读书,走正自己的路,虽然咱的袜子破了,但是咱的脚是好的,堂堂正正地走,要记住没有走不过的河,没有爬不过的山……”
而今老屋早已变了模样,院子里只剩下那棵老香椿挺直地站在那里,诉说着那个暖暖的雪夜,那个花白头发的奶奶,那个曾比划着要买很多很多东西的孩子,看她一路爬了很多山,趟了很多河,脚踏实地,堂堂正正。
水饺雪
那应该是个午后,大片大片的雪花,从昏暗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。霎时,道路、田野、村庄,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。雪静静地下着,雪花铺天盖地地飘着,天也慢慢黑下来了,我和弟弟早早地爬上了暖暖的热炕头。
门猛地被推开,爸爸裹着一身的寒气进来了,头上身上白白的一片,活像个雪人。我和弟弟哈哈大笑,妈妈也跟着笑。爸爸只是嘿嘿地应和着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到桌子上,摊开,一块儿似乎还冒着热气的鲜牛肉呈现在我们眼前。爸爸拍拍我和弟弟说:“下来,孩儿们,我们包牛肉饺子吃。”我俩四目放光,精神抖擞地爬起来。小时候,这样的美食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两次的。我们全家都忙活起来了,妈妈还有点不舍,迟疑地把面粉放到盆里开始和面,我和弟弟忙着剥葱,搬面板,拿草烧火,爸爸则叮叮当当地开始剁牛肉馅了。一家人有说有笑,各种声音交汇出一曲冬夜的音乐。一会儿工夫,饺子就下锅了,一个个白胖白胖的饺子在热水中上下翻滚,像鱼儿快乐地在水中游,屋子里氤氲着牛肉饺子的香气!我和弟弟早早地摆好了碗筷,巴巴的等着。一会儿饺子端上了桌子,我们迅速吃起来,烫得嘴直哈气。妈妈笑着说道:“没人跟你们抢,慢点,别烫着。”爸爸也没了平时的威严,慈祥地看着我俩大口大口地吃饺子,不时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夹到我和弟弟的碗里。
窗外,寒气逼人,雪在继续下着,大片大片的雪花,像千万只白蝴蝶漫天飞舞着,又像柳絮,似杨花,如鹅毛,轻轻柔柔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,缓缓地飘落。我感觉整个世界是温暖的,在这寒冷的下雪的冬夜,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水饺,寒冬与我们无关,大雪也与我们无关!唯有这暖暖的亲情在牛肉香味的水饺里缠绕!
多少年过去了,每当下雪的夜,我就回忆起那个村庄,那个在雪中透着光亮的老屋,在昏*的灯下,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水饺的影像,久久地,久久地不能忘怀……
温暖雪
期末考试是一件严肃神圣的事情,关掉手机,开始监考。教室内学生低头沙沙答卷的声音,显得更加安静。我站在窗前,向外望去,天阴阴的,暗暗的,光秃秃的树枝突兀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空。外面濛濛地下起了小雪糁,风冷冷地刮着,小青雪儿急急地,胡乱地窜着,漩着,漫无目的地落着,飘着。这样天气总让人提不起精神头儿,我莫名地打了个寒战,连日来备战期末的倦意也好似放大了一般。
考试终于结束了,回到办公室,打开手机,竟然有好几个妈妈的未接电话。我赶紧回过去,急急地问怎么了?她忙说:“今天零下十一度,最冷的一天,想嘱咐你多穿点衣服,尤其是别冻着腿,晚上回家熬点粥,烫烫脚,早点睡觉……”“哎呀,我又不是三岁小孩,你就别唠唠叨叨的了,管好你自己就行了。”“……哦哦。”妈妈沉默了一下应道,声音变得怯怯的。收拾好东西,走出教学楼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瞬间浑身上下,冻彻寒骨,我忙缩了缩脖子,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想起刚才与妈妈的对话,我突然感觉有些懊悔。当父母要小心翼翼地和你说话的时候,他们真的老了,他们渴望被关心,渴望儿女常回家看看。
自从爸爸走后,几年来,妈妈所受的苦总是自己一个人扛,在我面前从来都是面带微笑,千好万好。在我短暂回家的时间里总是把她那攒了一肚子的关心给我,在我离家时站在门口望着我走远,久久不愿转身。想到此,我的鼻子好酸,一个声音告诉我,要马上回家去看看一月有余没见的妈妈。我立马开车向老家奔去,车外,雪已经渐大了,风也更急了,但感觉回家的路是一条温暖的路,雪也变得温暖了。洁白的雪,晶莹剔透,路上零星的车应该也是回家的吧。瞬间感觉一股感动涌向心头,酥酥的,麻麻的,又暖暖的,直抵内心那最柔软的地方。
这样的雪天,总有一些事和一些人,感动着我,给我温暖。这样无瑕的雪,也总能涤荡我的心灵,不让我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。
作者简介:王善善,名如其人,一个善良可爱的80后,快乐的教书匠,毕业于德州学院英语专业,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现供职于龙口市龙矿学校,热爱写作和朗读,热衷于公益。工作之余喜欢畅游在文字里,笔耕不辍,爱好散文、诗歌等,作品多见于报刊、文学网站、网络及